麻醉的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,沉甸甸地包裹着意识。/s′i,l,u/x-s¨w..-o\r_g\方言感觉自己在一片无垠的虚无中漂浮,没有方向,没有重量,只有一种奇异的、被剥夺了所有知觉的宁静。渐渐地,这片宁静被一丝尖锐的、不容忽视的疼痛刺破。那疼痛最初像遥远的信号,微弱而断续,随后便越来越清晰,越来越霸道,蛮横地拉扯着她的意识回归躯壳。 小腹深处,仿佛有无数把钝刀在缓慢地、反复地切割、剜搅。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片区域,带来一阵新的、令人窒息的锐痛。她试图呻吟,喉咙却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,只发出一点微弱的气音。 眼皮沉重得如同坠了铅块。她用了极大的力气,才勉强掀开一条缝隙。刺眼的白光瞬间涌入,灼得她立刻闭紧。适应了几秒,再次尝试,视野才从一片模糊的光晕中逐渐清晰起来。 惨白的天花板,冰冷的白炽灯光,悬挂在金属支架上的输液瓶,透明的液体正沿着细长的管子,一滴一滴,缓慢而固执地流进她手背的静脉里。浓烈的消毒水气味顽固地钻进鼻腔,带着医院特有的、不容置疑的秩序感和冰冷感。 手术。 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回,带着冰冷的恐惧和剧痛的余波——白石洲出租屋里那猝不及防的、撕裂般的剧痛;苏玥冰冷而决断的声音拨打120;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在狭窄巷道里撕心裂肺;担架的颠簸;急诊室里刺目的灯光和嘈杂的人声;医生急促的指令“卵巢囊肿破裂,立刻手术!”;意识沉入麻醉前最后瞥见的那条微信…… 周文启! 这个名字像一道微弱却清晰的电流,瞬间穿透了麻醉残留的混沌和身体的剧痛。那条信息的内容在脑海中清晰地浮现:“方言,看到你在协作群里最后的状态似乎下线突然?身体是否有不适?原定明早九点的深化讨论是否需要延后?请务必以身体为重,随时告知。祝安。文启。” 祝安。文启。 平稳的、带着关切却又保持着得体距离的文字。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,这道微光曾是她试图抓住的唯一真实。现在呢?她怎么样了?项目呢?那条信息之后,他是否再联系过? 她下意识地想转头寻找自己的手机,这个微小的动作却瞬间引爆了小腹的剧痛,让她倒抽一口冷气,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,额头上立刻渗出细密的冷汗。 “别乱动!”一个略显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声音在旁边响起。 方言艰难地侧过头,看到苏玥正靠在窗边的椅子上。窗外是沉沉的夜色,玻璃映着病房内惨白的灯光和她自己疲惫的轮廓。苏玥显然没睡好,眼下是浓重的青黑,脸色比平时更显苍白冷硬。她手里捏着一个屏幕碎裂的手机——正是方言的。 “你的宝贝疙瘩在这儿。”苏玥把手机屏幕转向方言,语气依旧刻薄,“放心,没坏透,还能当板砖使。周文启发信息问你情况,我替你回了,说你突发急腹症住院手术,项目暂停,归期不定。省得你半死不活还惦记着给人打工。” 方言张了张嘴,喉咙干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。 苏玥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,冷哼一声,起身倒了一杯温水,插上吸管,动作有些粗鲁地递到她嘴边。“喝!” 冰凉的吸管触碰到干裂的嘴唇,方言本能地含住,贪婪地吮吸着温润的水流。水流滑过灼痛的喉咙,带来一丝短暂的舒缓。 “卵巢囊肿破裂,急诊腹腔镜手术。算你命大,再晚点送过来,后果难料。”苏玥放下水杯,声音平板地陈述着,像在汇报一件与己无关的事,“医生说囊肿不小,破裂引起炎症和出血。手术清除了,但创面需要时间恢复。接下来一周,老实躺着,别想那些有的没的。” 卵巢囊肿……破裂……手术……这些冰冷的医学名词像重锤,一下下敲打着方言的神经。她下意识地想去摸自己的小腹,指尖触碰到的是覆盖在病号服下的、厚厚的纱布和一种难以言喻的、来自身体深处的空虚钝痛。那里,留下了一个无法忽视的创口,一个身体背叛的印记。 “多久……能好?”她嘶哑地问,声音微弱。 “看你自己作不作。”苏玥瞥了她一眼,“医生说要静养,至少一个月内避免剧烈活动、提重物。不过我看你这样子,”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方言苍白虚弱的脸,“能下床走路不摔跤就不错了。” 巨大的失落感瞬间攫住了方言。一个月?甚至更久?她刚刚在“城市微光”项目中找到一点价值感和久违的兴奋,刚刚和周文启的团队建立起初步的信任和默契,刚刚看到一丝摆脱